女兒有美術天分，我從來沒教她，也禁止上任何繪畫才藝班，但她能畫出令我驚歎的畫作，遠遠超過她的年紀，在完全自學下，她的繪畫幾乎都是自己從 YouTube 和圖書館借來的書學的。

禁止才藝班有兩個原因：一是科班出身，我畫得好的同學多是因愛好自學成才；二是她四年級時能力已超越多數才藝班老師了。

可是，英、數兩科似乎無法靠放任自流學好，這讓我比較擔心。

重要科目

俗話說「強擰的瓜不甜」，我對孩子不在意分數，等她自己開竅。

看到身爲體制外教育界的朋友，兩個孩子都尊重他們自行發展，也都發展得很好，我也覺得那就等她自己起來吧！（會不會她的倆個孩子都是天才？我的孩子有這麼天才嗎？）

但身爲曾經成績很差後來扭轉乾坤，從當完兵一直往上爬最後在北京拿到清華大學碩士的我，因爲先父的教育也是放任自流，雖然我在學業上扭轉向上了，但很辛苦，特別是數學因爲每一課都建立在前一課的基礎上，所以前面不好後面很難追上來，而數學是一切科學的基礎，如果有一天她開竅了想學數學，那時她會很辛苦的。

綜合我的各種經驗及知識，寒假時我跟女兒有一段「什麼科目重要」的對話，選擇科目與考試完全無關，而是從人類發展的角度來看。

1 Input

未來會有越來越多工作被電腦演算法（人工智能、機器人）取代，我不知道到她長大時什麼職業還存在，所以我對她從事的職業完全不預設也沒有期待，但有些能力是基礎必要的。

• 英文：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知識以英語寫成，而非以英語寫成的知識也很容易找到英文版，英文閱讀能力好就可以獲得絕大部分的知識，正確的聽、說、讀、寫很重要，但完美發音則不必，在我生涯中，英文只是兩個彼此語言不通的人的溝通工具，講一口標準美式（印度式）英文反而讓人家聽不懂你說啥。
• 中文：中文內容在數量及品質上都比不上英文，只是因爲我國講中文，這技能還是要有（如果我們生在美國，那除非感興趣，不學中文也沒關係）。

2 Process

有了中、英文 2 種學習技能，她就可以吸收絕大部分的知識，有知識才有思考素材。

在思考素材 input 後，要有數學（邏輯）能力：

• 能解題；
• 能與人工智能、機器人溝通；
• 能演繹歸納有思考力。

我年輕時，數學不好大不了就從事藝文工作根本碰不到數學，但在一切職業都逃不開科學的未來（其實是現在），無法掌握數學會變得沒有選擇。

3 Output

把知識透過大腦變成創作、理念後，她需要以各種方式把這些概念傳達給其他的人知道，讓別人感動，不外乎說話、書寫、繪畫、音樂、動作幾項。說話、書寫就是要掌握中、英文，繪畫她能力已經足夠，而擅長舞蹈的她動作也不是問題。

結論是：

• 我幫她增強英文、數學 2 科；
• 一直逃避學習樂器的她要把一個樂器學到能運用自如。

這樣，在人工智能、機器人取代大部分勞力的未來，她擁有足夠的能力操作演算法、對其他人表達概念。

此時，她算是對未來準備好了，就像太極推手要不倒先要站穩自己的樁步，能轉跨化開攻擊力量，理論上任何事情都能夠應對了。

就從數學開始吧！

既然要開始學數學，首先要知道她的程度在哪裏，所以上週五開學當晚，我們去買了 1 本「評量」及 1 本「試題卷」。

五年級下學期第一課是分數的乘法，她花了很長時間做評量，東摸西摸，做完要她自己改成績，但她改了好久，爲什麼那麼久呢？原來她改到全部都是錯的，想要對自己放水。

我：「我從來沒有因爲分數處罰妳，評量是要知道哪裏不會，妳要很高興發現錯誤，因爲現在找到錯得到修正機會，表示大考不會錯，所以，只要跟正確答案有一點不同都算錯。」

她：「可是我們老師如果假分數沒改成帶分數會幫我們修改算對。」

我：「老師對妳鬆是運氣好，有時候妳會遇到嚴格的老師就算錯，別人可以鬆，我們要對自己嚴格。」

結果，她只得到 20 分，她難過地說：「因爲我很粗心」因爲數學不好，她提到數學時是頭低低的，但擅長的國語、美術和舞蹈則信心十足。

我說：「我們來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粗心。」

結果，我們發現了幾個問題：

• 答案沒有約分到最簡；
• 假分數沒有化爲帶分數；
• 過程中沒有約分，造成數字很大，算得很慢；
• 沒有審題；
• 單位搞錯。

我在每個錯的題目旁加上「約」、「化」、「審」、「單」幾個字，最後統計主要錯在哪裏，發現最主要的問題是「約分」和「審題」，前者確實需要一些數字感，後者需要邏輯。

她問了我一些問題，我教她要回去課本上找答案，我們學程式時常常會需要 Google 答案，雖然很多人協助提出各種答案，最後總是以原廠爲準。

我想她因爲在數學上沒信心，所以逃避，上課沒仔細聽，甚至課本都沒讀，甚至不知道要從哪裏找答案。

我告訴她，妳要做的就是：

1. 上課時非常專心；
2. 預習、複習。

審題畫批

女兒本來就讀信義區滿額小學，後來跟我轉到北京，回台後轉到景美的小學。滿額小學是非常嚴格的，老師教了當時 3 年級的他們「審題畫批」，會在應用題上圈重點，定義題型，這我都沒學過。

但是現在的學校是那種「快樂學習」的學校，都沒要求，這個國小的學生根本不知道這種技巧，所以遇到應用題，她根本束手無策。

如果有機會，讓孩子讀滿額國小還是比較好的！

經過一年不用，女兒現在審題畫批根本就是亂畫，於是我們重新定義，要在題目裏找出幾件事：

• 已知條件：畫一個「○」符號；
• 未知數：畫一個「×」符號；
• 題目問的答案：畫一個「△」符號；
• 單位：在單位文字下畫「毛毛蟲」底線。

解題步驟

把已知、未知、目標、單位搞清楚後，要列出解題步驟。

這個概念是我在學程式時學到的，原本在網上自學程式覺得學了上百堂都不覺得能夠掌握，後來看了一個有經驗的工程師寫程式，他會先寫「pseudo code」，其實就是他打算在這個程式中用哪些步驟來得到結果，想清楚後再去想細節怎麼做。

因爲女孩兒對美圖秀秀這種 App 很感興趣，我問她「假如要做一個把照片的眼睛放大功能要怎麼做？」

• 輸入照片
• 用人臉辨識找出眼睛的座標
• 用放大功能把眼睛那一塊放大
• 因爲只有眼睛變大，跟旁邊會無法縫合，再用縫合功能把兩塊相接處的交接模糊
• 完成！

先想好步驟後，再來想每個步驟怎麼計算就好解題了。

定義標準做法

約分是她的大問題，她常忘記約分，不知道是分子和分母約分（不可以分子和分子約），而因爲對除法掌握不好，要「分母、分子同除一個數」時，她常常很猶豫。

於是我們把約分的標準寫法一起定義好了，

1. 分子和分母同除一數；
2. 不是分數時分母就是 1；
3. 劃掉時從左上劃到右下（她常常兩種斜線混用，造成考卷很亂）；
4. 劃完立刻寫下同除一數得到的新數字，不要把分子分母都劃掉後忘了寫約分後的數字。

週六一整天就做了這些事，到了吃完飯前我們都在檢討，但晚上就放鬆了看個電影，打算週日再來加強。

用練習考卷強化記憶

週日睡到自然醒後，我給她第一課的練習考卷，叮囑昨天做評量的重點後，讓她自己做考卷。

准許她翻閱數學課本，原因是孩子似乎沒有把數學課本當作最重要的標準答案，但我告訴她，任何問題，在問別人以前，先去數學課本查查看，因爲很多之前犯錯的，數學課本都寫了。

用番茄時間保持專注

考試的時間很長，對她來說數學還不是好玩的課，所以她不時起來喝杯水、上廁所… 很久都寫不完，於是我們定了番茄時間，寫 25 分鐘可以起來休息 5 分鐘，這樣她可以好好把卷子寫完了。

很驚訝地，昨天評量考了 20 分，但隔天更大張、更多題目的測驗卷，在一天練習後，達到 89 分，進步了 69 分，現在，她對數學比較有信心了，其實不是有信心，她現在得意洋洋，克服了對數學懼怕的難關，我想之後她就不會害怕了。

教育心得

學校教到「分數乘整數」，而其實「分數乘分數」和「分數的除法」都差不多，爲了寫測驗卷，我花了一點點時間教她，然後她等於把整個第一課都搞定了。

隔天下課回家，她說：「今天老師教分數除整數，我都會了耶！好簡單哦！」她在筆記上寫下「以後我都要預習比老師的進度快一步」。

數學真的很神祕，雖然公立學校裡數學教的速度很慢，但一位老師面對多位學生，很難注意到學生會了沒，學生剛開始不會時會提問，到累積的不懂已經阻礙學習時，學生就連問都不想問了，因此，就算教得再慢都有一大堆脫隊的孩子。

最近常聽到一句話「數學不會就是不會」，我覺得公立學校這種數學教育的方式確實無法幫助學生，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聞數學色變了。

到底要怎麼改善呢？其實只需要一對一的教育，只有用這種方式，你才能發現孩子到底哪裏不懂，多數時候孩子會裝懂，你問她懂嗎？她點點頭，其實只是怕不懂很丟臉或被罵，如果老師在台上學生在下面，根本無法看到她疑惑的眼神。

而當看到疑惑時，就要幫她想個辦法解決這個問題，小學生可能還無法對抽象的事情提出解決方案，所以番茄時間法、重複練習、審題畫批、列出解題順序、作筆記、如何檢查驗算… 這些剛開始都要手把手教，但一個老師對全班學生根本無法教這麼多。

對家長來說，要把這些教育交給學校，還不如自己動手教吧！從不會到會的過程是你跟孩子很美好的相處時光。